我国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①

郭丽军 熊志刚

                                    (中央财经大学，北京 100081)
　　
　　［摘要］我国寿险业已完成了从保障型产品向投资型产品的转变,但其中的发展过程却非一帆风顺。本文从需求的角度,运用灰关联分析法,探求各种需求因素对投资型寿险产品的影响程度。通过实证分析可知，投资型寿险产品的替代效应极为明显，而通货膨胀率、储蓄率却与投资型产品需求的关联度较低。这些结论有助于科学、深刻地认识我国投资型寿险产品的曲折发展状况，有助于更加准确把握投资型寿险产品的市场定位，促进我国寿险业的健康发展。
　　［关键词］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关联度
　　［中图分类号］ F840.3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4-3306（2007）03-0031-03
　　Abstract： Life insurance of China has gone through a tortuous path transitting from protectionoriented products to investmentoriented products. The thesis did research on all kinds of demand factors and the degree of demand factors’ impact on the investmentoriented products by using the method of grey connection. According to the experimental analysis, the substitution function of investmentoriented products is apparent. But the inflation rate and the savings rate are little related to the demand of investmentoriented products. These conclusions will be helpful to analyze the development situations of China’s investmentoriented products, more accurately decide on the market positioning of these products and promot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China’s insurance industry. 
　　Key words：investmentoriented life insurance products; demands; degree of correlation
　　
　　1999年平安保险公司率先推出投资连结保险，标志着我国寿险产品结构开始由传统型产品向非传统型产品转变,从保障型产品向投资型产品转变。但是关于是否应该大力发展投资型产品的争论一直存在,而投资型产品本身的发展也是曲曲折折:因“投连风波”，投资连结产品在经历短暂的追捧后沉寂至今，一蹶不振；分红保险从占居寿险半壁江山，到引发“保险泡沫论”讨论；异军突起的万能保险更是成为监管机构一再进行风险警示的险种。投资型寿险产品大起大落的深层次原因及今后的发展值得深入研究。对此,目前大多数研究者均从供给方面进行分析，普遍认为，投资型寿险产品的出现缘于寿险公司为化解巨大的利差损压力所作的努力，并在寿险公司盲目追求保费规模以及缓解现金流压力等短期目标驱动下迅速扩张，导致投资型寿险产品的虚假繁荣。诚然，这些因素确实是造成投资型寿险产品虚假繁荣的重要原因，但需求更是值得深入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
　　一、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灰色系统理论中的灰关联分析法，讨论各种需求因素对投资型寿险产品的影响程度，进而分析造成投资型寿险产品波动的原因。灰色系统理论是由邓聚龙教授于1982年所创立。灰色系统理论提出的灰关联分析方法是基于行为因子序列的微观或宏观几何接近，以分析和确定因子之间的影响程度，或因子对主行为的贡献测度而进行的一种分析方法，它主要根据因素之间的发展态势的相似或相异程度来衡量因素间接近的程度。灰关联分析可以在不完全的信息中，对所要分析研究的各因素，通过一定的数据处理，在随机的因素序列间，找出它们的关联性，找到主要特征和主要影响因素。灰关联分析方法具有如下优点，灰色关联分析具有广泛的实用性：对样本量的大小没有太高的要求；对数据不需要典型的分布规律；所建立的模型属于非函数的序列模型。
　　投资型寿险产品的有效需求问题属于典型的灰色系统问题。由于我国投资型寿险产品的出现时间短，可利用的数据资源十分有限，基本上不能使用一般的计量分析方法（如时间序列分析、面板数据分析等）进行分析，而且影响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的因素众多，影响程度具有不确定性。灰关联分析方法从各种影响因素与需求指标之间、各影响因素之间的动态发展态势出发，测度各影响因素对投资型寿险产品的有效需求的影响程度，相对于单纯拟合历史数据确定因素的
　　［作者简介］郭丽军，副教授，经济学博士，现任中央财经大学保险学院保险系主任；熊志刚，中央财经大学2004级保险理论研究生。
　　影响程度更为科学、有效。
　　二、投资型产品需求影响因素与衡量指标
　　一般而言，影响寿险需求的因素包括社会因素和经济因素两大类。投资型寿险产品兼有保险保障和投资功能，因此除了影响寿险需求的一般因素外，其需求还受到其它一些因素的影响。综合考虑，主要有以下几项关键的影响因素：
　　1．保险产品购买力。保险产品购买力对于寿险保费收入增长有决定性的影响，而价格普遍较高的投资型寿险产品的销售受保险产品购买力的影响更为显著。在本文中，选取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作为衡量保险产品购买力的指标。
　　2．保险消费意识。保险消费意识既反映保险市场的开发程度和市场潜力，同时反映居民对包括投资型寿险产品在内的保险产品的认知程度。本文选取保险密度作为保险消费意识的衡量指标。
　　3．金融产品替代率。根据资产选择理论，其它投资性金融产品对投资型寿险产品的需求存在替代效应。当个人投资规模一定情况下，投资型寿险产品数量与其它投资金融产品的数量存在着此消彼长的关系。本文选用上证综合指数(Index of SHSE)作为衡量金融产品替代率的指标，上证综合指数是目前衡量我国资本市场乃至资本市场景气状况的最佳指标，能有效衡量其它金融产品对投资型寿险产品的替代程度。
　　4．投资收益率。寿险企业的投资收益率高低决定了投资型产品的竞争力和销售前景。投资收益率高能增加投资型寿险产品的竞争力，扩大产品的销售规模，确保保险企业利润，促进投资型寿险产品长期健康发展。投资收益率不仅受寿险企业投资能力的影响，更要受到资本市场发展大环境、完善程度的制约。本文选取保险业全年资金运用收益率代替寿险企业的投资收益率。
　　5．居民投资倾向。随着居民可自由使用资金的增长，金融投资产品逐渐增多，居民资金运用呈现多元化趋势，但储蓄仍是居民主要的“投资”方式，是没有风险的资金保值升值的重要途径。储蓄率反映了居民投资意愿和边际消费倾向，对于持有保守理财观点的大多数居民而言，投资型寿险产品风险较小，是可以接受的替代储蓄的投资方式。本文中，储蓄率以人均储蓄余额与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来衡量。
　　6．通货膨胀率。投资型寿险产品能抵御通货膨胀带来货币资金的贬值，这是新型寿险产品相对于传统寿险产品的优势。在预期通货膨胀率上升阶段，居民购买投资型寿险产品的意愿将会加强。
　　表1归纳了本文选取的需求影响因素以及衡量指标，并给出衡量各指标的极性，极性与指标影响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的方向相对应，极大值目标即正向影响需求，极小值目标即反向影响需求。
　　三、灰关联分析
　　灰关联分析方法根据因素之间发展趋势的相似或相异程度，衡量两因素间关联程度，发展趋势越相似，灰关联度越大，因素间关联性越强、相互影响程度越高。本文利用这一思路，通过比较影响需求的各因素与投资型寿险产品保费收入（需求的替代衡量指标）之间的灰关联度，反映出各需求影响因素对保费收入（产品需求）的影响程度的大小。
　　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的影响因素
　　表1序号()需求影响因素()衡量指标()极性1()保险产品购买力()人均可支配收入()极大2()保险消费意识()保险密度()极大3()金融产品替代率()上证综合指数()极小4()投资收益率()投资收益率()极大5()居民投资倾向()储蓄率()极大6()通货膨胀率()通货膨胀率()极大设系统行为序列（经数据处理后的线性序列）：
　　X0=(x0(1),x0(2),…，x0(n))
　　X1=(x1(1),x1(2),…，x1(n))
　　…………………………………
　　Xi=(xi(1),xi(2),…，xi(n))
　　…………………………………
　　Xm=(xm(1),xm(2),…，xm(n))
　　对于ξ∈(0,1),令
　　γ(x(k),xi(k))=
　　min()imin()k|x0(k)-xi(k)|+ξmax()imax()k|x0(k)-xi(k)|()|x0(k)-xi(k)|+ξmax()imax()k|x0(k)-xi(k)|（1）
　　γ（X0，Xi)=1()n∑n()k=1γ(x0(k),xi(k))（2）
　　则γ（X0，Xi)满足灰色关联四公理（规范性、整体性、偶对对称性、接近性），γ（X0，Xi)称为X0与Xi的灰关联度。其中：
　　i=0,1,2…m∈N，代表有m组数列（一个数列代表一种需求的影响因素）
　　k=0,1,2,…n∈N，代表每组数列有n个特征因子（一个特征因子代表需求影响因素当年数值）
　　X0为参考数列，Xi为比较数列，ξ称为分辩系数②
　　|x0(k)-xi(k)|=Δxi(k),代表x0(k)与xi(k)差的绝对值
　　min()imin()kΔi(k)=Δmin，代表最小的Δi(k)
　　max()imax()kΔi(k)=Δmax，代表最大的Δi(k)
　　γ(x0(k),xi(k))称为关联系数。
　　在数值上，灰关联度表示两数列之间相关程度，其中0<γ0i≤1，愈接近1表示相关程度愈高。以2000年～2004年
　　①本文系中央财经大学校级课题《我国寿险市场产品结构定位研究》的一部分。
　　②用来削弱Δmax数值过大而失真的影响，以提高关联系数之间差异显著性，ξ∈(0,1)，在最小信息原理下，一般取为0.5。投资型寿险产品的保费收入作为行为数列（参考数列）X0，以每种需求影响因素2000年～2004年数值组成特征数列（比较数列）Xi(i=0,1,2,…6)。将参考数列对比较数列求灰关联度，灰关联度代表各需求影响因素与保费收入之间的关联程度，依灰关联度排序，作为各种影响因素对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影响程度的排名。
　　四、实证结果
　　本文研究周期为2000年～2004年，统计数据来源于2001年～2005年《中国保险年鉴》、《中国金融年鉴》、《中国统计年鉴》等。为使数列满足无因次性、同等级性、同极性三个条件，使之化为数量级大体相近的无量纲数据，并将负相关因素转化为正相关因素，本文采用线性数据前处法，区别不同数据的极性，将原始数据都线性转换为0至1区间的数据。极大值目标即正向影响需求，指标值越大越好，极小值目标即反向影响需求，指标值越小越好，适中值目标即指标值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本文选取的指标中只有金融产品的替代率（上证综合指数）是反向影响需求，属于极小目标值，其余属于极大目标值，对于两种极性数据采取不同调整公式：
　　1．极大目标值
　　（1）目的：衡量数据偏离最大值的程度，指标值愈大，线性转换为［0,1］区间时，愈接近1
　　（2）调整公式：x*i(k)=xi(k)-min［xi(k)］()max［xi(k)］-min［xi(k)］
　　2．极小目标值
　　（1）目的：衡量数据偏离最小值的程度，指标值愈小，线性转换为［0,1］区间时，愈接近1
　　（2）调整公式：x*i(k)=max［xi(k)］-xi(k)()max［xi(k)］-min［xi(k)］
　　其中：x*i(k)为数据处理后的特征因子，
　　max［xi(k)］为所有数列中第k个因子的最大值，
　　min［xi(k)］为所有数列中第k个因子的最小值。
　　经过数据处理后，各项数列数据描述如表2。
　　数据处理结果
　　表2()代码()2000年()2001年()2002年()2003年()2004年投资理财产
　　品保费收入()ZY()0.000 0()0.212 3()0.655 0()0.949 5()1.000 0人均可支配
　　收入()X1()0.000 0()0.181 2()0.430 3()0.669 5()1.000 0储蓄率()X2()0.000 0()0.211 1()0.467 2()0.856 1()1.000 0保险密度()X3()0.000 0()0.207 7()0.541 1()0.782 9()1.000 0上证综合指数()X4()0.000 0()0.156 3()0.693 3()0.882 2()1.000 0通货膨胀率()X5()0.255 3()0.319 1()0.000 0()0.425 5()1.000 0投资收益率()X6()0.567 9()1.000 0()0.284 0()0.000 0()0.117 3根据公式（1）与（2），计算出ZY与X的灰关联度见表3。
　　灰关联序为：X4>X3>X1>X6>X5>X2，按影响程度，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影响因素排名为：金融产品替代率（上证综合指数）、保险消费意识（保险密度）、保险购买力（人均可支配收入）、投资收益率、通货膨胀率、居民投资倾向（储蓄率）。
　　ZY与X的灰关联度
　　表3
　　()(ZY,X1)()(ZY,X2)()(ZY,X3)()(ZY,X4)()(ZY,X4)()(ZY,X4)γ()0.854 5()0.646 5()0.911 1()0.941 9()0.681 4()0.739 6五、结论与建议
　　对于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的灰关联实证结果分析，重点在于揭示需求的主要影响因素以及各因素之间的关联关系。从实证结果可以看出，选取的六种因素与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的灰关联度都较高（最低的也达0.646 5），说明这六种因素基本上能解释和决定投资型寿险产品需求数量。通过分析需求影响要素的排名，可以得出一些富有启发意义的结论。
　　1．投资型寿险产品的替代效应极为明显。从分析中可知，金融产品替代率的灰关联度最高，对投资型寿险产品的影响最大。这个结论与近几年来我国投资型寿险产品的发展过程相吻合，无论是从长期还是从短期看，证券市场投资产品对投资型寿险产品的替代效应十分明显，例如，在2004年第一季度，受年初资本市场回暖及基金繁荣的影响，消费者对非传统寿险产品持谨慎态度，保险购买资金大量分流，寿险业出现了罕见的负增长，而在4月份以后，股票、债券市场低迷，基金发行筹资额减少，减少了资金分流，寿险业务从4月份起扭转了下降的局势，恢复平稳增长的势头。同样，这个结论与英美等国的情况也是一致的，据资料显示，英美等国的投资型寿险产品的销售情况与股票市场也显示出极大的相关性。这种强势的替代效应并不利于投资理财型产品的健康发展：证券市场走强会分流寿险购买资金，证券市场低迷又会使投资理财型产品的收益率得不到保证，保险企业始终处于两难境地中。因此，为了减少金融产品替代率对需求的影响，在产品设计中应加强投资型寿险产品的保障功能，在推广时，如实向消费者告知其风险，弱化消费者对短期收益的注意力，以强化其投资型产品的本质——在保障功能基础之上的一种长期理财工具的理性认识。
　　2．保险消费意识、消费能力是投资型寿险产品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从分析中可知，消费意识、消费能力与需求的关联程度很高，投资型寿险产品的发展必须对应于居民保险消费能力增强、保险消费意识成熟的发展阶段。由于投资型寿险产品保费较高，消费者需承担部分或全部投资风险，只有在居民的基本保险保障得到满足，拥有剩余资金可用于投资，并且对投资风险具有正确认识和充分承受能力的前提下，开发投资型寿险产品才能真正满足居民的保险需求，推动投资型寿险产品的理性发展。但目前我国居民基本保险保障还未得到满足、保险购买能力还很低、（下转第35页）保险研究2007年第3期寿险专论INSURANCE STUDIESNo.3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