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国保险市场主要风险转化及其防范

刘紫云1郑嘉龙2

（1.江西财经大学，江西 南昌 330013；2.江西省保险学会，江西 南昌 330013）

    ［摘要］保险资金运用对承保业务的发展具有重要促进作用，保险资金运用与资本市场、货币市场、一国金融机制高度相关。2005年7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标志着我国全面启动了浮动利率、汇率金融机制，同时意味着我国保险投资开始面临利率、汇率风险。2005年5月17日，我国在银行间债券市场推出了第一个场外金融衍生产品——债券远期交易，下半年还将推出银行间远期外汇交易、人民币对外币掉期等金融衍生产品。金融现货市场面临的利率、汇率风险，只能在金融衍生市场化解、防范。因此，保险投资应该参与金融衍生市场运作，开发浮动利率保单，才能有效防范利率、汇率风险。
    ［关键词］市场风险；市场经济体制；利率风险、汇率风险；保险投资；金融衍生产品
    ［中图分类号］ F840.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4-3306（2005）12-0046-03
    Abstract： Investment of insurance fund can significantly promote business development.And it is highly correlated to a country’s capital market,currency market and financial system.On July 21,2005,the People’s Bank of China declared to adopt the managed floating exchange rate system,signaling the full launch of a floating interest rate and exchange rate in China.It also meant that investment by insurers started to face exchange rate risk and interest rate risk.On May 17,2005,China launched the first overthecounter financial derivative vehicle,bond forward trading,in the interbank bond market.The RMBforeign currency swap,an interbank forward foreign exchange product,is also expected to be launched in the 2nd half of this year.The interest rate risk and exchange rate risk in the financial spot market can only be mitigated through the financial derivative market.For this reason,insurance fund investment should participate into derivative market,and insurers should design floatingrate insurance product to effectively guard against interest rate and exchange rate risks.
    Key words：market risk;marketoriented economic mechanism;interest rate risk;exchange rate risk;insurance fund investment;financial derivative

一、我国保险市场主要风险转化初显端倪
（一）当前我国保险市场风险分类特征
保险市场风险范畴及其控制研究在我国尚属起步阶段。从现有的国内保险系列教材理论体系来看，尚未开辟专题论证保险市场风险及其防范理论问题。新近，孙祁祥、郑伟、赵宇龙三位学者开创了我国保险市场风险理论研讨先河。孙祁祥、郑伟将我国保险市场风险划分为：“保险公司治理风险、市场投资风险、公众信心风险、资本补给风险”四大类型。
公司治理风险：如果公司治理结构不健全、不完善，则无法构建一种“内部纠错机制”，公司的资源和权力可能被某些人、某些团体所控制和利用，公司的财务制度可能出现纰漏，公司的财务报表可能披露虚假信息，错误就会日渐积累，到了一定程度，风险必然爆发。
市场投资风险：由于保险业经营特点和保险产品特点需要，保险资金投资于资本市场，因而资本市场风险可能通过保险投资传递到保险市场而形成的风险。
公众信心风险：公众信心是公众对某行业的认可程度、评价及支持力度。如果失去了公众信任，保险业就不可能发展，导致过去积累的、原本期望在发展中化解的问题不能释放，由此导致行业发展风险和生存危机。
资本补给风险：意指保费与资本之间存在一定比例，当总保费增长速度远远快于总资本的增长速度时，应该及时补给资本金，否则易引发资本不充足风险。
各国保险法对保险企业开业资本作了具体规定，对于业务发展规模与资本金补给相适应问题没有作明确规定。为此，孙祁祥、郑伟两位学者提出的资本补给风险值得关注。
西南财大管理学博士赵宇龙将保险业面临的风险细分为：资产风险、承保风险、操作风险、信用风险、道德风险、偿付风险、市场风险。
国内保险教材理论体系是国际保险理论研究的泊来品，由此可以推论，发达市场经济体制国家的保险理论体系也没有开辟专题研究保险市场风险，而是将保险市场风险溶于金融风险一并研究。在发达市场经济体制国家，金融风险包括信用风险、资本风险、利率风险、流动性风险、购买力风险（通货风险）、经营风险、外汇风险（汇率风险)和政策风险。
孙祁祥、郑伟、赵宇龙三位学者均是根据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现实状况，从我国保险业发展（承保）角度来定义保险市场风险，与我国长期执行的金融体制相吻合。长期以来，我国执行的是固定利率、汇率金融机制，保险投资被限制在管控范围内，利率、汇率风险对我国投资领域基本无影响，所以在他们研究的保险市场风险中均未明确提出利率、汇率风险。然而，我国自1996年6月1日开始在银行间同业拆借市场实现利率市场化改革尝试；随后放开了债券回购和现券交易利率、贴现和转贴现利率、政策性银行金融债券市场化发行利率、国债在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利率，并对保险公司大额定期存款实行协议利率，逐步扩大金融机构贷款利率浮动权，放开了外币贷款利率；2002年初，在浙江温州的农村信用社进行放开人民币存贷款利率的试点，随后扩大到福建、浙江、吉林、内蒙古、黑龙江五省区内的农村信用联社，其存款利率浮动限度为30％，贷款利率浮动限度为100％；2003年试点单位进一步扩大。自2005年7月21日起，人民币汇率不再盯住单一美元，形成更富弹性、有管理的人民币浮动汇率制度。
所谓利率风险是指由于利率的波动使资产价值或利息收入减少，或者是负债利息支出增加的可能性。汇率风险是指由于各种货币之间汇率的波动变化，而导致损失的可能性。当借入资金是一种货币，而还款来源资金是另一种货币，两种货币间汇率的变化可能导致借贷成本增加；营业收入和营业支出的币种不同，汇率变化可能导致实际收入下降或实际支出上升。
实行浮动利率、汇率金融机制国家，即使企业不做任何交易，企业的资产、负债也会随着利率、汇率的变动而频繁波动，给企业财务管理、偿付能力带来不确定性——即风险。
为此，我国保险市场风险应该定义为：保险业在市场发展过程中所能遇见的一切风险的总称，包括国内外学者提及的上述各种风险，既包含保险业承保过程面临的风险，也包含保险投资过程面临的风险，特别强调利率、汇率风险。
（二）利率、汇率风险取代公众信心风险是必然趋势
孙祁祥、郑伟定义的公众信心风险与赵宇龙定义的保险市场风险基本偶合，他们均强调这种风险对当前保险业发展的危害。毋庸置疑，公众信心风险是我国保险业目前面临的主要风险，我国保险市场存在的公众信心风险一直是人们关注的主要话题。由于保险行业的特殊性决定了保险行业对公众信心依存度高于一般行业，因而必须更加关注公众信心风险。
公众信心风险的根源是诚信问题。为此，保险监管机构、保险公司、保险理论界都高度重视保险诚信问题研究，强化中国保险业诚信体系建设。但是，诚信问题并不是保险业特有的问题，而是市场经济体制初级阶段存在的通病，各国在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初期都经历过类似问题。我国的诚信问题实质上是一个社会问题，目前国内诸多领域均存在失信行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仅单刀直入治理保险诚信收效甚微，因为即使保险业非常诚信，人们也难以置信，人们已习惯用怀疑眼光看一切问题。然而，人们可以坚信，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发展及完善，资源配置效益提高，各项规章制度建立健全，信息公开透明，法律法规落实，政府职能到位，失信问题能够得到最大限度治理，公众信心风险会得到最大限度制约。发达市场经济体制国家经验证明，公众信心风险仍然存在，但它不是市场主要风险。
当前应该引起保险界高度关注的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国际先进的金融理念、先进的金融风险防范工具——金融衍生产品会逐步引进到我国。事实上，中国人民银行于2005年5月17日发布了《全国银行间债券市场债券远期交易管理规定》，在银行间债券市场推出了我国第一个场外金融衍生产品——债券远期交易。央行在2005年8月5日公布了《第二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该报告明确表示：为进一步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今年下半年将尽快开办银行间远期外汇交易，推出人民币对外币掉期等产品。该报告透出的信息说明中国将加快利率、汇率市场化改革的进程，以便应对2006年的金融市场的全面开放，同时也意味着承保业务汇集的保险资金面临浮动利率、汇率风险加剧。然而，保险的保障功能与投资功能的互动以及国际保险业发展经验告诉我们，随着保险资金投资渠道拓宽，保险市场与资本市场、货币市场的联系高度相关，保险资金也需要在金融衍生市场防范风险。因此可以断言：由于我国利率、汇率市场化改革的纵深发展，必将导致利率、汇率风险在不久的将来替代公众信心风险而成为我国保险业发展的主要风险。二、防范保险市场利率、汇率风险的途径选择
（一）投资金融衍生产品防范保险资金运用风险
可以预言，我国保险市场风险发展态势是：目前公众信心风险仍是我国保险市场主要风险，利率、汇率风险在我国初显端倪，今后乃至一定时期内，我国保险市场将面临公众信心风险与利率、汇率风险的双重压力，随着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规范发展，利率、汇率风险将成为我国保险市场的主要风险。为此，必须加强对浮动利率、汇率金融机制条件下的利率、汇率敏感性的研究，科学防范利率、汇率风险。
浮动汇率机制的形成源自于布雷顿体系解体，浮动利率、汇率机制迫使企业必须防范利率、汇率风险。由于金融现货市场面临的浮动利率、汇率风险，只能在金融衍生市场化解、防范。因此，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际上各种金融衍生工具应运而生，形成了金融衍生产品市场。
金融衍生产品资金高倍杠杆效应，使其保值、增值效用显著，既能够有效防范利率、汇率风险，也能够用来投机。故金融衍生产品是一把双刃剑，运用得当能够有效防范风险，运用不当又会创造新的风险。金融远期、期货、互换三种衍生产品的实质是：在实行浮动利率、汇率金融机制国家，将一次金融活动中面临的浮动利率、汇率转化为固定利率、汇率，所以它将企业在一次金融活动中的有利风险与不利风险同时防范掉了，这并没有达到企业防范利率、汇率风险的预期目标。因为，在市场经济体制下，任何企业参与经济活动的目标都是追求利益最大化，这是企业同时满足股东利益最大化与消费者利益最大化的基本要求。所以，在实行浮动利率、汇率金融机制国家的企业在其金融活动中均希望有一种既能够防范不利风险，又能够保留有利风险的金融衍生产品，金融期权正好具有这种功能，能够达到企业期望的目标。
开发金融衍生市场的好处不仅仅表现为防范利率、汇率风险，其重要意义在于：做大金融市场范围，扩大金融服务领域，最大限度避免市场操纵行为，加速资金的流动性，防范资金流动性风险。还可以扩大就业需求，防范社会风险。完善市场经济体制国家的金融市场是一个发达的市场，有人曾形象比喻中国金融市场与发达国家金融市场的差距是计算器与计算机的关系。
金融衍生市场在我国刚刚起步，机构投资者对其均不甚了解，大家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参与衍生市场竞争，胜算机会均等。因此，保险界要加强金融衍生产品市场运作规则研究，熟悉金融衍生产品功能，积极参与金融衍生产品运作，有效防范其在金融现货市场聚集的利率、汇率风险，形成保险业务承保与投资的良性循环，提高保险资金投资收益，降低保险成本，降低保险费率，真正提高我国保险产品在国内金融领域竞争力与国际保险市场竞争力。
（二）设计浮动利率保单防范保险承保风险
传统人身保险产品基本属于固定预定利率保险产品，保险费率设计是依据某一时点上的利率水平与其相适应的生存或死亡概率测算，而且利率水平一经确定将固定不变。固定预定利率保险缺陷是：当银行利率收益曲线呈持续上升态势时容易引发退保风潮，当银行利率收益曲线呈持续下降趋势时保险公司面临化解利率风险的严峻挑战。我国升息前销售的保单，利率风险严重，保险公司需要通过投资来满足当前销售的分红保单仰或投连保单的预定利率，还需积累部分投资盈余来化解以前销售的固定预定利率保单遗留下来的利率风险，这就是我国保险公司投资收益分配政策规定的“分配给保户的红利不能低于70％”的出台背景，而在新加坡，保险公司分配政策是投资收益的90％用来分配给被保险人，否则公司缺乏竞争力。为了化解利率风险，我国保险业自21世纪初重点推出预定收益率产品，例如投资连结型、分红型产品。但由于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环境不理想，保险投资回报率走低，人们依然不太看好这类产品。为此，庹国柱教授于2004年提出了开发变动预定利率保险产品的创新设想。
庹国柱教授构造的变动预定利率寿险产品的基本思路是：在寿险产品的积累期和给付期，保单承诺的利率是随着市场利率的变动而上下变动的。这类产品一般是在保户签订保险合同时只承诺一个“首期保证利率”和在整个保险期间的“最低保证利率”。首期保证利率可以是一年，也可以是三年、五年。“最低保证利率”的意义在于保证被保险人在经济最坏的情况下，保险人对被保险人一种最低保障的承诺，假如市场利率低于此下限，需用保险公司资本、盈余甚至增资或借款来弥补。可以预见，这种产品的问世，对消费者来讲是有一定吸引力的，但销路如何还要靠市场检验。然而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这类产品的推出，保险公司仍然要建立资金盈余或增资来化解利率风险。
我们设想构建浮动利率保单，基本思路是：产品设计与传统保单一致，所不同的是，所设定的固定预定利率改变为浮动利率，即以银行公布的一年期银行存款利率为基准确定回报给客户的浮动利率。当银行升息时，计入客户的回报也同步上升，当银行降息时，计入客户的回报也同步下降，即：
r=i(1-a%)
r表示回报给被保险人的浮动利率；i表示一年期居民个人银行存款利率；a为待定参数。a可以等于20％，与银行利息税率相同，在这种情况下，保险公司应该免费赠送适度的保障产品给客户，或者学习新加坡职总英康公司的做法建立会员制度，被保险人及其家庭成员到与保险公司有联手的宾馆、商店、娱乐场所消费可以享受会员优惠，以增加客户购买保险的附加值。当a小于20％，客户购买保险直接享受了银行利息税减免优惠。可以设想，当我国市场经济体制健全了，人们自觉诚信，保险公司规范经营，这种产品应该比替代品有竞争优势。在办公现代化年代，这种产品的设计、管理都是比较便利的，具有可操作性。
浮动利率保单与庹国柱教授构造的变动预定利率寿险产品非常相近，所不同的是没有“首期保证利率”和“最低保证利率”，只有一个浮动利率，保险公司不承担任何利率风险，由此达到防范保险承保风险目标。
［参考文献］
［1］孙祁祥，郑伟.中国保险业的双重角色、制度责任与挑战［J］.保险研究，2005，（7）.
［2］赵宇龙.论保险公司潜在系统性风险［J］.保险研究2005，（7）.
［3］央行紧锣密鼓推启外汇衍生市场［J/OL］.http://finance.sian.com.cn.第一财经日报，2005-08-05.
［4］金融衍生市场迈出积极稳妥第一步［J/OL］.金时网.2005-05-17.
［5］庹国柱.开发变动预定利率的长期寿险产品［N］.国际金融报，2004-09-02.
［6］吕莉.利率市场化与商业银行利率风险管理［J］.武汉金融高等专科学校学报（双月刊），2003，（6）.
［编辑：陈心汀］保险研究2005年第12期经营管理INSURANCE STUDIESNo.122005
［收稿日期］2005—09—05
［作者简介］刘紫云，教授，硕士生导师，现任江西财经大学金融学院保险系主任，中国保险学会理事，江西省保险学会常务理事，主要研究方向：保险理论与实务、金融工程；郑嘉龙，中国保险学会理事，现任江西省保险学会秘书长，主要研究方向：保险实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