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产业结构与保险发展的关系

蒲成毅

                          （南开大学风险管理与保险学系，天津 300071）
　　
　　［摘要］保险发展的重要标志是保险产业结构的变化。保险发展表现为量的增多与质的提高两个方面，即保险业总量的增长和保险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中国保险业随着科学发展观的贯彻落实，保险增长的数量与质量不断提高，增长方式逐步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中国保险产业结构不良引起的增长与发展相背离的现象将逐渐缓解。中国保险业应主动顺应世界经济金融化和金融自由化，以保险资源重组为核心作战略性结构调整。积极引导建成一个既能满足日益多样化的消费需求，又适应社会经济发展，又有利于在开放背景下持续、快速、协调、健康发展的保险产业结构。
　　［关键词］保险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保险发展
　　［中图分类号］ F840.3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4-3306（2005）06-0018-03
　　
　　一般说来，保险产业结构是在产业的中观层面上研究所有保险经济活动以及相应的组织机构间的关系，探讨如何通过产业价值链的整合与重构来提升整个产业的组织化程度，拓展保险产业的功能，提高保险产业的经济与社会产出效率，引导合作竞争替代垄断竞争，形成运行效率较高的有竞争优势的保险产业组织结构。从这个意义上讲，保险产业结构是指构成保险产业总体或总量的各个组成部分的组成、规模、分布、运作与配合等方面在物质技术层次、组织制度层次和文化意识形态层次的各种联系、影响和制约关系的状态。具体来说，保险产业结构包括各种保险商品和保险经济活动组织机构的形式、功能、性质及其相对发展规模、区域分布、开放度等。保险产业结构体现着保险要素的组合配置与运行状态，反映了保险发展的程度及其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
　　审视保险产业结构的角度有两个方面，一是静态截面考察，表现为保险要素的种类、规模、比例和市场份额等指标；二是动态纵向角度考察，表现为发展变化的时间序列数据，如保费增长率、资金运用增长率、资产规模增长率和利税率等指标的变化。保险产业结构的变化源于保险需求结构的变化，又常常集中体现在其市场结构上，市场结构又体现在保险产品功能结构的创新上。这时的“产业”与“市场”常常是同义语，因此，保险产业结构状况就主要通过保险产业集中度CRn(或HHI)来反映。产业集中度越高，产业垄断程度越高；产业集中度越低，产业垄断程度也越低。
　　一、保险产业结构与保险业发展的关系
　　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保险产业结构是保险业发展过程中内在机制决定的、自然的、客观的结果或保险业发展的现实体现。在保险产业总量或总体发展的同时，保险产业结构也随之发生变动，这是一个互动的过程。保险业发展的重要标志是保险产业结构的变化。透过保险产业结构的变化，可以观察到保险产业发展是否存在问题，是否具有合理的效率，是否符合保险业发展的内在规律，是否与现实社会经济的发展需要相匹配。保险产业结构不仅是保险发展的具体体现，而且对一国或地区的保险发展具有重要的决定作用和影响力。
　　保险业发展是指保险经济活动的工具、规模、范围等量的扩大和保险产业结构优化带来的保险功能增多与保险产业绩效的持续提高。保险业发展表现在量的增多与质的提高两个方面，即保险总量的增长和保险结构的优化。量的增多是保险业总量扩张，表现为保险业机构数量、保险费收入总规模、保险资产规模、保险资金运用规模等的增加，以及风险管理与保险技术的不断提高，反映保险业发展的广度。质的提高是保险业结构优化，即通过持续不断的风险管理与保险创新促进保险业结构的变迁与升级，以及保险功能增多和效率的提高，表现为保险密度、保险深度、劳动力吸收率、利税率、保险业在金融服务业中的相关比率等指标的提高，反映保险业发展的深度，也是衡量一国保险业成熟和发达程度的重要尺度。从保险业总量指标和保险业结构指标两者的比较看，总量指标对于保险业发展一般只具有直观的表征意义，而通过一些结构指标的考察和比较，则往往能够透视出总量指标所反映不出来的保险业运行中更深层次的本质性东西或亟待解决的问题。较之总量指标，结构指标衡量保险业发展的功能和效率变化似乎更为重要。
　　保险产业总量的增长与保险产业结构的调整与优化密不可分，两者间存在着相互依存的辩证关系。保险总量增长是与经济总量增长相适应的，是保险业发展的前提与基础。通常保险总量增长在先，保险结构调整在后。只有在保险总量不断增长的基础上，才能逐渐形成发达而完善的保险产业结构。显然，保险产业结构不能脱离保险总量而孤立存在，它只是保险总量在各构成要素分布的一个现实反映，保险产业结构任何方面的变化都会表现为保险总量与各总量构成要素的同方向或反方向的不同比率的增减。同时，保险产业结构对保险总量也有很强的影响力，一个合理而完善的保险产业结构可以促进保险总量进一步健康、快速地增长；相反，如果保险产业结构不合理，保险总量的增长必然失去持续的动力，甚至出现增长偏离正确方向的问题。从保险发展来看，保险总量的持续增长是量的积累过程，而只有经过保险结构的不断优化之后才能实现不同保险发展阶段质的飞跃。保险总量的增长和保险结构的优化是保险发展的两个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在保险总量持续增长的基础上进行保险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而结构的优化调整又会促进保险总量的进一步增长，这个持续不断的动态过程便表现为保险业不断发展、不断深化的过程。
　　二、国际上保险产业结构演化与保险业发展的关系
　　从世界保险产业结构的演化来看，随着风险管理与保险技术不断提高，专业自保公司的异军突起，收购和兼并加剧，保险产业组织结构变得极不稳定，世界保险业组织形态结构层出不穷。随着二战后世界经济金融化、金融全球化、金融自由化趋势加快，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后，欧盟首先打破了分业经营的界限，然后美国的《金融服务法》(1999年)也允许了混业经营，日本新的《保险业法》实施了“金融大爆炸”的改革。这些制度创新和改革为世界保险业内部、保险业与金融业之间的保险机构通过融合购并来提升竞争力，实现混业经营和收入多元化创造了制度环境。其次，发达国家保险市场己趋饱和状态，保险资源有限，市场竞争激烈，而发展中国家保险业发展落后。虽然发展中国家保险市场潜力巨大，增长规模与速度非常快，但是保险资源利用率很低，促使发达国家加快了对发展中国家保险资源与市场的争夺。由于并购整合能大大提升保险机构综合分散与化解风险的能力、争夺顾客与排挤竞争对手的能力、扩大市场占有率的能力和实现收益多元化的能力，因此，以并购为特征的瓜分世界保险资源和市场的竞争日益激烈。再次，随着人类面临的风险领域不断扩大，特别是全球巨灾风险的频繁发生，推动了世界保险市场的联合以增强其在全球范围内分散风险的能力。另外，全球计算机网络和卫星通讯技术的广泛应用为保险机构的全球并购浪潮的形成提供了技术支持。
　　在这些内外因素的合力下，世界保险业的跨境并购浪潮加剧，并突破了国界的限制，以横向并购和跨国并购为主，并购金额与规模巨大，出现了一批巨型的国际化的保险集团。比如保险集团、相互持股的巨型化金融控股公司。这推动了相互保险公司的股份化、保险公司的上市逐步成为保险组织结构的新趋势，多元化的组织结构不断出现，大量不同特点和优势的专业化经营或集团化模式下的兼业经营或者混业经营的保险组织结构形式不断增多，世界保险业结构不断高度化，产业的整体素质不断增强，竞争力进一步得到提升，在整个世界产业群中所处经济与社会影响日渐增高，有力地推动了世界经济一体化和金融自由化进程。
　　当然，随着保险产业结构不断演化，组织结构类型不断增多，保险机构数量也在不断增多，它是由于集中在发达国家全球并购引起的保险机构数量减少和发展中国家迅速发展的保险业引起的保险机构数量增多共同作用的结果，也是发达国家近年来经济增长减缓而发展中国家增长强劲在保险业的体现，但这只是目前世界保险业发展过程中伴随着保险业组织结构演化而出现的暂时现象。可以预测，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随着经济金融一体化和自由化进程加快，世界经济发展的向好，发达国家保险业并购浪潮后保险机构数量略有下降和发展中国家保险主体数量增长迅速，全球保险主体数量增长的趋势不会改变，然而，总的增长势头会减缓。
　　目前，世界保险发展已形成由北美、欧盟、亚洲日韩为中心的三足鼎立之势(见表1)。这三大保险中心的人口仅为全世界的15％，但其保险业务在2003年控制了全球的80％以上，保险费收入占据了全球总保险费收入的90．97％，在国际保险市场的占有率达到约90％以上。而广大的发展中国家包括亚洲、拉丁美洲、中东欧等国虽然拥有世界上84．8％的人口，但其保险业务占全球保险业还不到20％，保险费还占不到9％，在国际保险市场的占有率还不到10％。另外，2003年世界平均保险密度是8．06％，保险深度是469．6美元，而欧洲分别是7．98％，1 251．8美元，亚洲是7．51％，183．4美元，北美是9．4％，3 464．3美元，南美是2．45％，78．3美元，非洲是4．09％，36．4美元。可见，世界保险业仍然主要集中在欧洲、北美、亚洲日韩等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市场占有率远高于发展中国家。而发展中国家在世界保险市场所占的份额很少，在全球保险业发展中所处的地位微乎其微，与世界平均水平相比仍有很大差距，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差得更远。
　　2000年、2003年世界各地区保险业务的分布情况
　　表1（单位：%）
　　国家
　　年份北美拉丁
　　美洲欧洲中欧及
　　中东日本南亚及
　　东亚中亚非洲大洋
　　洲2000372311215不详12200337.91.4234.761.0116.286.041.051.54资料来源：刘茂山.《国际保险学》，中国金融出版社，2003.8，P248；颜清.2003年世界保险情况概述及数据统计，《保险研究》，2005.(1).
　　总之，尽管近年来发展中国家保险业发展迅速，世界保险业组织结构形态不断变化，组织结构类型与组织机构数量不断增多，发达国家保险业集中度却在不断升高。而发展中国家由于保险业发展迅速，市场主体数量升高，组织机构数量不断增多，产业集中度却在缓慢下降，因此，世界保险市场呈区域寡头垄断特征。
　　三、中国保险产业结构演化与保险业发展关系
　　从中国保险产业结构的演化来看，改革开放后，中国保险业恢复了发展，此后20多年来一直持续快速地增长，保费收入年均增长率高达35％左右，是GDP增长速度的3倍多。在此期间，专业化保险公司的兴起和大型保险集团公司出现，中介行业快速发展，政府与行业监管体系逐步形成与完善，保险产业已逐步形成。比如中国保险业市场主体由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人保独此1家，发展到1991年的5家。到2003年底已有中外各类性质的保险公司60余家，保险中介公司600多家参与市场竞争。同时，中国保险业的区域布局正按市场规律，向市场资源配置条件好的地区集聚。比如在东南沿海地区的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包含青岛、大连的京津塘环渤海地区，形成了中国市场化程度较高的保险产业集群，分工较细，配套协作的专业化程度较高。这部分地区的保险市场已接近完全市场竞争态势，保费收入占全国总保费的70％以上。可见，中国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保险业已开始走向成熟期。
　　随着市场化进程的加快，中国保险业的集中度CR4从1991年的99．60％下降到2003年的87．33％， 下降了12．27个百分点，而HHI由1991年的9 522．3下降到2003年的2 484．9，下降幅度高达73．9％。可见，中国保险市场已出现分散化趋势。然而，2003年中国前4大保险公司市场份额仍高达91．9％，它们集中了全行业资产总量的86．6％。而其它股份制保险公司和外资、中外合资保险公司由于成立较晚，虽然已有一席之地，但所占比重仍微不足道，这部分保险公司的市场份额合计仅为7．59%。显然，从1980年~2003年间中国保险业的市场化进程来看，产业结构正逐渐优化，但产业结构的垄断特征并没有得到多大改善。
　　因此，中国保险业在持续高集中度和高增长率下，不但没有出现高的利润增长，反而利润持续下滑，整个产业绩效较差。中国保险业在2000年前的20年中利润增长率一直处于下降通道中。这与整个保险业单一同质化的产品结构长期不变是一致的。2000年后，中国保险业产品创新加快，更新频率提高，保险产品结构逐渐趋于合理，利润增长率开始止跌，面对逐渐成熟的巨大保险需求，利润增长率并没有明显增长，几年来连续维持在止跌后的水平上。出现这种现象如果从深层次上看是结构性问题，更是结构性危机的表现，是保险产品结构不良引起的保险产业结构不优的体现，对于规模经济显著且市场集中度很高的中国保险业反而会出现增长与发展相背离的根本原因也在于此。止跌结果正是保险产品结构与消费者满意度间的矛盾逐步消解，保险市场结构与保险产业结构逐渐优化的表现。可以预见，随着保险业“实现速度和结构、质量、效益相统一”的全面发展观与科学发展观的实施，保险增长的数量与质量不断提高，增长方式逐步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中国保险业发展将步入正轨，因保险产业结构不良引起的增长与发展相背离的现象将逐渐消失。
　　从中国保险业发展的实际看来，中国保险业在长达20多年的持续数量扩张增长后，已经内在地进入了结构优化升级阶段，但结构性问题引起的增长与发展背离的彻底解决确实还需要一个过程。
　　从全球保险产业结构的演化与保险发展趋势可以看出，世界保险业已进入了“寡头主导，大、中、小共生”的垄断竞争格局的快速发展时期。未来国际保险市场的发展模式将是一个保险资源与保险技术共享的业务融合性的统一的国际保险大市场。这种保险产业结构模式有利于保险市场垄断竞争结构的形成，有利于保险公司经营绩效的提高，有利于一国或地区保险业的繁荣与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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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刘晓燕］保险研究2005年第6期论坛
　　［收稿日期］2005—03—18
　　［作者简介］蒲成毅（1966—），南开大学经济学院风险管理与保险学系02级博士研究生，重庆工商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金融保险学理论与实务的研究和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