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保险精算体系概况

傅 丰 海

(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系，上海 200433)

    一、北美精算师——北美精算体系的细胞
    精算师和精算体系首先出现在英国。如果说第一个编制生命表的人就被认为是精算师的话，世界上的第一个精算师应该是英国数学家和天文学家哈雷(Edward Harlly)。他于1693年提出并编制了第一张生命表。直到1764年英国的恩塔沃•阿•莫雷斯(Endwad.R.Mores)成立第一家保险公司性质的“伦敦公平保险社”才诞生了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保险精算师。而北美精算师协会(SOA)于1889年才成立。保险精算师和保险公司的出现是特定的经济背景下的产物。早期投资人寿险的目的往往是保护贷款人以年金形式发放的贷款，以防止贷款人早卒而损失贷款资本，而不是为了给其后代提供生活来源。这就要求保险公司分析被贷款人的财产状况、还款信誉、死亡概率以及对保险公司自身的财务状况分析等。因此，早期的精算师主要职责是对死亡率的测定、死亡表的编制、责任准备金的计算、寿险保费的厘定等，以及后来的保险公司平均利润的计算、红利分配等等。
    1988年北美精算师学会(SOA)所发表的未来精算师特别工作组研究报告中，对精算师下了一个定义：“精算师是私人和公共财务设计师和潜在的企业管理人员，这是建立在精算职业的智能核心基础上的，这种智能核心包括经验分析和风险衡量、估计传达以及对未来事件的现行财务作出反映。”可见，精算师是处理涉及风险问题的财务专家。
    精算学的特点就是运用概率和统计知识处理涉及风险的问题。在关于投资决策、筹资决策、保险费率的确定等具有未来风险的决策活动中，精算师能够充分利用现代数学方法以最低的风险投资获得尽可能大的收益。因此，精算师可谓集数学家、统计学家、经济学家和投资学家于一身，在经济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在保险领域，精算师起着决定性的作用。首先，保险精算师研究和编制各种生命表，测定人口生存率、死亡率，制定各种保险费率，计算和提取责任准备金及各种积累资金。其次，精算师还研究和设计各种新险种，计算出保险利益给付的可能性和给付的时间，并对该险种进行投资收益分析，确保一定销售规模上的盈利性。最后，精算师还必须对该险种进行管理，监督该险种的执行情况，及时进行分析和评估。金融财务方向的精算师在公司投资、筹资决策及个人理财咨询方面也占有一席之地。在美国，从事咨询、福利等的精算师比例达35%，加拿大为40%。他们运用概率统计知识、运筹学的方法及损失分布、风险理论等工具，为公司或个人提供最合理的投资筹资和理财方案，受到越来越多的公司和个人的欢迎。而在政府制定和执行政策过程中，精算师同样发挥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在美国，约有5%左右的精算师在政府、高等院校等单位工作，而在加拿大，该比例则高达7%。在北美的州和联邦政府保险监督官员中大部分都是具有良好从业素质的保险精算师或会计师，他们能够适应大量的财务审计、投资组合等工作。
    此外，精算师的作用还表现在对保险公司年度报告的法律影响。美国全国保险监督官联合会(NAIC)在标准精算意见书和报告书中规定，每个寿险公司在年度财务报告中应呈交其精算师 (FSA)的意见书。在加拿大，保险法相关法规则以法律形式规定了精算师的委任制度。1987年修订的《加拿大及英国保险公司法》和《外国保险公司法》规定，在加拿大营业的保险公司必须在其年度报告中加入由加拿大精算师协会正式会员所作出的关于公司责任准备金及未来财务状况的书面意见，以法律形式确保了精算师在保险公司的地位。在北美，共有北美精算师约1.6万人，其中平均56%的合格精算师从事保险事业。他们遍布于北美保险精算体系，构成了北美保险精算体系的细胞。
    二、保险公司——北美保险精算体系的组织
    1.组织形式。在北美，寿险公司的主要组织形式表现为股份制和相互制两大类。股份制寿险公司通过发行股票筹集资金，公司为购买公司股票的股东所有。而相互制寿险公司则不存在股东，公司资产为要保人所有。要保人可选择分红或不分红保单，在选择分红保单的情况下，要保人支付的保险费率比非分红保单来得高，但要保人可在会计年度参与公司提取各种准备金以后的盈余部分分红。由股份公司的性质决定其比较容易筹集发展所需的资金，但相对于互助制公司而言，也易于为其他公司所控股或收购。而相互制公司正是为避免被外界收购才出现的。但近年来保险业竞争日趋激烈，兼并和购并风潮此起彼伏，市场对保险公司的规模和资金要求越来越高，因此，股份制有了较快的发展，而相互制势头逐渐减弱。股份制有完善的公司法人治理结构，这使公司组织形式更趋合理。
    2.新险种设计与管理。创新是公司的灵魂，只有不断创造和设计出适应市场需求的新险种，才能在日趋激烈的保险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精算师在这个过程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首先，在销售部门和精算部门的协同下，精算师展开广泛的市场调研，分析新险种实施的可行性。他们利用其职业的敏感性和深刻的洞察力，建模和分析市场调研结果，评测新险种开发所承担的风险和可能的销售量。第二，一旦确定开发新险种，保险公司内部精算部门则需要厘定保险费率，确定保单的价格，就是否发行分红或不分红作出分析决策。第三，销售部门通过各种销售渠道推销产品，确保达到一定的销售规模。第四，与销售部门共同监督保险计划的实施情况，分析和解决实施中遇到的问题。如果是分红保险产品，还必须对年终红利进行计算和分析，确定未来实现分红时所必需的红利支付额。可见，保险精算师在新险种成功开发过程中所起的关键性作用，使公司的经营运作更科学有效，使经营和财务风险降到最低。
    3.销售渠道。北美的保单销售主要采取总公司总代理制来实施其产品销售的。在采用总公司总代理制下，总公司不必为代理处的建立而直接投资，对总公司的资金要求较低，并且代理资格授权期限较短，便于总公司对总代理的控制。另外，被授权为地区总代理便意味着自己是业主而非雇员，从而更符合北美人的自我满足心理。因而总代理制在北美获得了相当的成功。成功的销售模式使得北美公司规模不断扩大，保险市场运作更趋合理。除此之外，北美保险公司还拓展了经纪人制，薪金销售制等渠道。
    4.资产负债管理。保险公司的资产主要指保费收入、投资所得等等。1996年美国寿险公司大部分资产形式是公司债券(占41%)。保险公司的负债主要指储备金和公积金等两种准备金，大多用于支付各种保险金及某些预料之外的事故和伤亡的赔偿。精算师在对各种可能情况进行计算和预测之后可估算出一个适当的资本比(公积金加资本金再加资产估价储备金占帐户总资产的比重)，以确保公司逆向投资和死亡率上升时具有一定承受力。由于寿险产品的期限长，保费的支付通常按照均衡保费法或趸缴保费法缴纳，因而保险公司负债期限长。在这种特定的背景下，寿险资产的保值和增值则成为保险公司最为迫切的任务。在美国，寿险资产主要投资于有价证券，投资证券程度达80%，其次是不动产、贷款和储蓄。由于美国证券投资回报率高且较稳定，再加上其分散投资使得混合资产的风险更低，这使得美国保险公司投资收益稳定，公司资产结构趋于合理。
    5.公司信用等级评定制度。北美保险公司的外部形象可通过调查保险公司的信用等级直观地得到。在北美，众多的深具威望的资信评级机构通过对各大保险公司行业经营环境、过去经营业绩等各方面的综合分析，展望公司的未来前景，对各保险公司进行综合排名。一般情况下，投保人可以通过信用等级确定保险公司的财务和经营情况。保险公司获得的等级愈高，其综合实力愈强，所提供的服务越好，投保人所承担的风险越小。公司信用等级制度可以为投保人和监督机构提供必要的市场信息，提高保险市场的信息对称度，加强监管力度，减少不必要的信息成本。另外，公司信用等级制度还有利于公司树立良好的形象，提高市场竞争力。获得较高等级的公司具有良好的口碑，有利于其降低融资成本，拓展国际国内市场。在保险市场日趋激烈的今天，资金规模要求越来越大，更要求保险公司不断地规范自己的经营机制，提高管理水平，努力争取高信用等级，才能推动保险市场的成熟和健康发展。
    三、双重保险监管体系——北美保险精算体系的淋巴系统
    组织和细胞随时可能受到各种病菌的侵袭，需要有免疫系统的参与，才能保证其正常运作。北美保险精算监管体系就好比这一机体的淋巴系统，负责对保险公司和保险精算师的行为进行监督，确保精算系统健康有序地运作。美国拥有一套有效的双重监管体系，分别从行政和社会两个层面对保险公司和保险精算师进行监督。
    在行政监管方面，州政府通过行政立法对各自地方政府辖区内的保险公司进行监管，主要包括审计保险公司的市场准入资格、保险产品的种类、监督保险公司经营的稳定性和财务资金偿付能力等。例如对于市场准入问题，各州具有审批权的保险监督官的意见将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如果加利弗尼亚州的一家保险公司想到佛罗里达州拓展业务，他必须具有由佛州保险监督官认可的经营执照，并经加州保险监督官批准的加州经营执照，而且加州保险官可通过每年审批其执照来实现监管。联邦政府的监管是通过全国保险官联合会来实现的。成立于1871年的全国保险官联合会(NAIC)是由各州首席监督官组成的非赢利性机构，其主要职责是制定示范法规，在全国范围内对各大保险公司进行财务监督，协调各州之间的监管活动等。如在对保险公司投资监管方面，NAIC成立证券评估办公室，对美国各大保险公司实际持有的证券进行统一评估以限制保险公司的证券投资组合，避免其进行违规操作。另外，NAIC每年从各保险公司呈交并经过外部独立审计师审计的财务报表中，对公司债务清偿能力、盈利能力及公司经营稳定性等12个指标进行计算，并向各州保险监督机构呈报结果和保险公司清偿能力排名。这就是所谓的保险监管信息系统(IRIS)，它对于建立财务风险预警系统和协调州政府保险监管具有重要意义。
    在社会监管方面，保险精算监管体系主要通过成立行业协会和同业公会对保险精算师进行监督，实现行业自律。成立于1889年的北美精算师协会(SOA)和美国精算师学院(AAA)在这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这些行业协会和同业公会通过制定和实施行业规范、职业标准来实现行业内监督。美国现有精算师1.6万人左右，他们大都经过3—7年严格的培训和考试之后才为SOA、AAA等所认可，授予准会员(ASA)或正式会员(FSA)资格。一旦成为精算师，其地位和职位即受到该会的有效保护，不允许任何保险公司轻易解雇任何一名精算师，从而保证了精算师职业的稳定性。并且，美国精算师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和丰厚的报酬。据1998年调查显示，精算师职业的薪资待遇、社会地位、工作环境及工作中对体力的要求等综合排位第一。但是，如果精算师违反职业道德或违法，将受到严厉处置甚至取消其资格。这意味着他将永远不再可能获得执业资格，并为其他保险公司所聘用。正是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激励机制确保了美国精算师队伍的纯洁性和自律性。精算师行业的自律和州及联邦政府对保险公司的监管构成了北美的保险精算体系的双重监管体系，保证了精算师的廉洁性和保险公司的有效运作。
    四、精算教育制度——北美保险精算体系的血液
    北美保险精算体系作为一个具有自身免疫系统，并不断完善的有机体，不断地新陈代谢是必要的。而精算教育制度就好比是精算体系的血液循环系统，为其源源不断注入新鲜活力。SOA是全世界拥有最多会员的精算组织。截止1998年底，SOA共有精算师1.6万人左右，其中正式会员约8500人。作为一个国际性的精算教育机构，除美国和加拿大之外的许多国家(包括我国)设置了精算师资格考试中心，它的主要任务是提供人寿险、健康险、员工福利及养老金等领域的培训与考试，以及后继教育形式，提高精算师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由于精算师所从事行业的特殊性和专业性，北美精算师协会制定了一套严格的精算考试程序。精算考试实行学分制，共分为8门课，只有全部通过这8门考试，累计达到450个学分，才可获得FSA(会员资格)证书。
［编辑：钰婷］
［收稿日期］20010117
［作者简介］傅丰海(1976-)，男，四川仁寿人，现为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系99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