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寿险利差损的影响及化解

朱卫星

                       (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杭州市分公司，浙江 杭州 310003)

　　［关键词］利差损；利差益；有效契约；投资收益；保障险种；资产负债；有效匹配
　　［摘要］随着央行在短时间内的连续降息，保险公司原先出售的固定高利率并以复利计的保险产品仍需按原定的利率履行给付，这就造成了保险业的巨额利差损。利差损的增大，给保险业偿付能力带来较大压力。保险公司要化解因利差损过大给业务发展带来的压力，就必须端正经营思路，完善经营考核机制，实行产品创新，优化业务结构，拓宽资金投资渠道，提高资金收益率。
　　
　　利差损是当前中国保险业发展中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在中资保险业高速发展的初期，保费增长呈螺旋式上升态势，实现几何式跨越。但由于初期的保险产品基本上都是传统型的固定利率产品，随着央行短时间内的数次降息，原先出售的固定利率高达8%、6.5%、5%并以复利计的保险产品仍需按照原有的高利率履行给付，致使中国保险业面临着巨额的利差损问题，保险业的偿付能力受到严峻考验。一、利差损及其危害
　　利差损是指资金运用收益低于有效契约额的平均预定利率而造成的亏损。保险业利差损的产生除了受宏观经济政策调整影响之外，还有多方面复杂的因素。利差损的产生给保险业的发展带来了严重的潜在危机，如果不能采取有效措施解决利差损，不但直接威胁到保险业的稳定发展，而且有可能对国家的金融体系造成巨大影响。因此，正视和正确看待利差损，寻求合理的解决方式，是保持中国保险业健康持续发展所必需的。利差损的长期存在对保险业的偿付能力提出了挑战。正如北京大学张维迎所指出的：“中国未来金融稳定的三大威胁，第一个便是保险业的支付危机。”
　　1.利差损的存在威胁寿险公司的稳健经营与生存
　　利差损是保险公司的超额负债，利差损问题的关键在于缺乏资产负债风险的管理意识，大量长期资产短期运用，以及高风险品种占比重过高。利差损的长期存在直接威胁到寿险公司的稳健经营，导致寿险公司资产负债不匹配，流动资产与流动负债占比过高，则大量短期资产的经营将受市场利率的波动影响，导致长期负债形成的长期资产在运用形态上的无形消耗，经营不稳定。
　　利差损问题如果长期得不到解决，必将导致寿险公司偿付能力不足，寿险公司将面临着被接管甚至破产的风险，20世纪70年代美国大量寿险公司及日本生命寿险公司的破产已经留下了前车之鉴。日本生命保险公司破产的重要原因就是在经济泡沫时期大量销售高预定利率产品，导致巨额利差损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以往日本保险产品的预定利率为8%左右，但当经济泡沫破灭，日本政府实行经济通缩，制定零利率政策，这使得保险资产的收益率持续下降，最终使得保险公司出现了偿付危机而破产。
　　2.利差损的存在威胁社会的稳定
　　利差损的长期存在，其直接后果导致寿险公司资产负债比例失衡，资产变现能力较差，现金支付能力不足，如果引发客户的大规模退保，将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威胁到整个国家的金融体系安全。往往一家保险公司破产，很有可能带来公众的信心不足，进而引发相关机构的危机。日本生命破产之后，在日本掀起了退保狂潮，1997年4至6月，日本44家寿险公司的个人寿险退保金额达到23.7兆日元，比上一季度增长了21%，其中大公司的退保率上升到10%，小公司的退保率甚至高达70%至80%，间接导致了一些小公司的破产。保险公司的破产进而影响到整个股市、债市及金融资本市场的安全，使整个国家的金融体系处于十分危险的状态。二、化解利差损的途径和办法
　　化解保险公司存在的利差损，不断提高国际竞争力，是中国保险业改革与发展的必然选择。解决利差损问题，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除了外部社会经济环境变化对它产生影响之外，还需要各大保险公司端正经营思路，调整业务结构，提高资金运用率，不断壮大自身实力，从而逐步化解利差损带来的压力。
　　（一）端正经营思路，完善经营考核机制
　　一是保险公司要树立正确的经营思路，以长远发展的眼光确立发展战略。要真正树立起效益观念，坚持有效发展。把单纯地追求业务规模、市场份额转变到以市场为目标，以经济效益为中心的现代企业的发展战略上来，实现真正的商业化经营。这是化解和防范利差损的主观要求。二是完善经营考核机制。变目前的一级法人核算体制为分支机构子公司经营体制，强化法人经营意识，使各级机构的经营管理均以经济效益为中心，把公司经营结果直接和公司经营者与员工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经营考核体制应力求科学化、透明化和具体化，实现企业经营理念，创造经济效益最大化。这是化解和防范利差损的制度要求。
　　（二）优化业务结构，实行产品创新
　　要大力发展低预定利率、非利率敏感型及资产管理型的新产品。寿险新产品与投资收益的联系日益紧密，正逐步体现出金融产品的弹性和盈利性，投保人可以充分利用保险产品作为理财工具，保险人也借机转嫁利差风险。通过大力发展寿险新产品从而逐步降低高预定利率产品在所有保费中的比例，这是保险公司化解利差损的有效途径之一。
　　1.大力发展分红投资类产品
　　寿险市场产品消费需求出现的新趋势是由保障责任向提供投资渠道转变，从传统的保障型、储蓄型向非传统的投资型、万能产品发展，甚至股票指数、物价指数连结产品也逐渐出现。创新产品跳出了传统业务的框架，综合融资咨询服务、资产经营管理，从事投资增值，从而使保险产品成为一种广义上的金融投资工具。
　　以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推出的国寿鸿泰两全分红险5年期趸缴为例，对于被保险人来说，5年期属于一种中短期投资，看得见，等得着，比较有把握，5年后满期保险金加上累积红利，即可收回投资，获取回报。对于保险公司来说，5年期的保证利率为0.9%，低于同期银行存款利率。趸缴没有续期保费的收展，后期发生的管理费用减少，降低了公司的经营管理费用。而且该险种的风险保额小，使得被保险人逆选择的可能性不大，不太可能产生死差损。鸿泰不含分红的定价利率为2%，只要公司分红帐户的长期投资回报率高于2%，就会产生利差益。按照中国人寿保险公司2001年整体资金运用情况，分红帐户的投资回报率达5%，且公司资金运用中协议存款的回报率一般在4.5%以上，扣除定价因素，还有2%以上的分红空间。而且公司可自留资金运用收益中的30%作为费用，给公司带来较大的利益。
　　大力发展寿险新产品特别是非利率敏感型的产品，具有抵御通货膨胀和利率变化的优点，它的大力推广既增加了保险产品同其他金融产品的竞争力，同时也是化解利差损的积极有效的途径，体现了发展中产生的问题通过发展来解决的思路。
　　2.有计划地发展纯保障险种
　　纯保障型险种由于给被保险人提供的保险保障是死亡或意外伤害保险责任，即只有在保险期内被保险人死亡或意外伤害，保险公司才给付保险金。否则，投保人所缴的保险费将全部归保险公司所有。死亡或意外伤害给付完全取决于死亡或意外伤害发生的概率，而这种概率又是在预定生命表的范围内，所以这类产品在积累未来偿付准备金过程中基本不受投资回报的影响。而且盈亏主要来自死差益，对利率的抗风险能力较强。虽然中国公众对纯保障险种的心理接受能力不足，而且在保险公司中可选择的保障型险种比较少，但针对市场需求，保险公司可有计划地发展一部分纯保障型的险种，调整和优化产品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有效地化解利差损。
　　结合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杭州市分公司发展的实际，我们也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业务的快速发展特别是分红投资产品及纯保障型产品占比提高，大大降低了高预定利率产品在险种责任准备金中的占比，意味着利差损风险的降低。1999年公司业务量为8.6亿元，98版前的高预定利率险种责任准备金占87.07%；2000年公司业务为9.26亿元，98版前的高预定利率险种责任准备金下降为84.18%；2001年公司业务量为12.25亿元，98版前的高预定利率险种责任准备金下降为72.88%；如果2002年公司业务量能达到16亿元，预计98版前的高预定利率险种责任准备金将接近于50%。
　　因此，加快发展业务特别是发展非利率敏感型的产品，如投资分红类、纯保障类等产品，一方面可积聚大量资金，增加资金运用收益率，同时可进一步逐年降低高预定利率业务所占比重，从而进一步减少利差损带来的压力。
　　（三）拓宽资金投资渠道，提高资金收益率
　　保险投资是保险经营的主要内容之一，在保险经营尤其是寿险经营收入中，除保险费收入外，最大的比例来源于资金运用的收益。保险投资的效果对于保险公司的经营与保险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在发达国家，保险公司的保险投资收益远远高于其直接的承保收益（很多保险公司的赔付率超过100%）。从经营效益好的保险公司看，保险资金运用的收益对保险经营成果的作用愈来愈大。因此，对于面临巨额利差损的中国保险业来说，拓宽资金运用渠道，提高资金收益率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
　　1.保险资金运用对于缓解利差损和提高保险公司经营效益的重要作用
　　（1）保险资金的运用收益可以增强保险公司的偿付能力，稳定保险公司财务。随资金收益的增加，保险公司的利润也随之增加，税后利润固定比例的公积金计提也会不断扩大。另外，保险收益的一定余额可以转为扩充资金，这也为保险公司偿付能力增强提供了资金准备，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利差损所带来的偿付危机。
　　（2）有效的保险资金运用可以促进保险费率的下降，提高保险公司的竞争力。保险费率下降可使投保人保险需求的实现程度提高，有支付能力的经济保障需求相应增强，从而促进保险经营的规模化。随投保人的增加，保险基金规模不断扩大，可运用资金更有保证，使保险投资进入新的良性循环，相应地带来更多的投资回报，进而从根本上化解利差损。
　　2.亟需改善我国保险资金的投资环境
　　我国目前的保险资金运用仍处于低水平阶段，而且受多种环境制约，缺乏良好的投资环境和金融工具，资金运用率不高，收益率偏低，亟需正视和解决。
　　（1）保险资金运用缺乏完善的投资环境。保险资金投资的重要原则就是安全性与有效性相结合。国家对于保险资金的运用专门出台了《保险管理暂行规定》和《保险法》，但由于金融市场和资本市场都存在着一定的风险性，而且目前的监控与管理机制尚不完善，保险资金运用缺乏良好的投资环境。
　　（2）保险资金的投资工具有待拓宽，资金运用率和收益率有待提高。对保险投资而言，金融工具的风险、收益等特征是其参与金融市场投资决策的主要权衡因素。如果金融市场上金融工具丰富，投资者便可以灵活选择，进行合理的最优化资产组合；反之，则会影响投资者的资产组合，从而影响风险的控制和预期收益的实现。
　　3.提高保险资金运用率和投资收益的办法和途径
　　（1）引进和培养高素质的专业投资理财人员，构筑科学、高效、可控的运作机构。首先，保险公司内部必须建立一种合适的体制去组织和协调保险投资决策与管理实施过程中的各种要素、关系和各个环节，保证保险资金的投资决策与管理能有条理、高效率地进行，促进保险资金运用的科学、合理、有效。国际上的流行趋势是建立分权制衡的保险投资决策管理体制，即建立资金运用决策系统、执行系统、考核监控系统三大系统，形成相互协调、相互制约的分权制衡机制。保险投资的决策部门收集各方面的信息，为投资部门选择资产、建立投资组合和进行投资管理提供指导意见。资金运用部门具体执行资金的投资和管理。考核监控系统对投资部门的行为进行监控，及时发现与控制投资风险，对不合要求的行为提出改进意见。还考核投资部门的业绩，对整体投资绩效和重大项目效果作出评估，将各项结果反馈给投资决策部门和公司高层。分权制衡的保险投资体制有利于保险资金运用的科学性、安全性和有效性，保证投资具有较高的收益，给保险公司带来较大的经营利润。其次，要大量引进复合型的高级金融人才。由于保险资金投资的多样化和证券化，需要一批精通投资理财、金融工具和信息技术的综合性人才。另一方面，保险投资中，一般对资金调度、风险评估、投资策略、资产分配、资产管理都采取专业管理，真正实现机构投资，因此，保险资金运用的各方面都需要有专业化的人才。
　　（2）在资产与负债有效匹配的前提下，拓宽投资渠道。保险投资的资产与负债匹配管理指保险投资的方式与比例应考虑到使不同的资产和负债在数额、期限、性质、成本收益双边形成对称并相匹配的问题，并以此要求不断调整资产结构和负债结构，谋求经营上的风险最小化和收益最大化，尽力达到流动性、盈利性和安全性的均衡统一。对保险投资而言，金融的风险、收益等特征是其参与金融市场投资决策的主要权衡因素。保险投资必须在遵循安全性原则的基础上保证资产的保值增值，从对环境变化的反应程度来看，保险资金运用立足的是投资而非投机。金融市场的投资工具应该是长期、短期和不定期的结合，体现安全性、盈利性和流动性不同层次的匹配，以便不同投资者选择并进行投资组合，也有利于提高其变现能力。
　　（3）改善投资环境，确保保险资金运用的健康发展。一是适度监管，确保保险资金运用的安全性。保险业是经营风险的特殊行业，它对社会经济的稳定和人民生活的安定都具有相当重要的作用，基于中国保险市场尚不成熟，有关法规也需要进一步健全，保险业的自律系统还不够完善，因此对保险资金运用进行监管是重要的也是必要的。保险公司可运用资金的巨额性，使保险人在资本和金融市场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国家如果不对保险投资进行管制，很容易造成保险投资的盲目性，产生金融危机。二是投资管制逐步宽松化，为保险资金运用创造良好的环境。严格度是保险投资管制的核心问题，是决定保险投资管制效果的最重要因素，而保险监管过严或过松都不利于保险资源的最佳配置。目前，中国保险投资管制的严格度很高，这种过于严格的限制，导致我国目前保险投资绩效不尽人意。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清醒地看到，中国保险业的利差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必须正视和给予积极关注。利差损的长期存在将对保险公司的持续稳定经营造成一定的影响。但对于利差损问题也不必过于悲观，毕竟利差损的发展时间短、数额有限，仍在可控范围之内。而且利差损是动态的，变数较多。中国保险业通过多方的努力，建立和完善保险资金投资队伍，改善保险投资环境，逐步扩大保险资金的投资渠道，提高投资收益，利差损在一定程度上将会有效地化解。
　　［编辑：潮流］
　　［收稿日期］2002—08—19
　　［作者简介］朱卫星(1957—)，男，高级经济师，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杭州市分公司总经理。